崇祯十四年的七月,松山和锦州两城之间,明清战略大决战的战场。
笔架山上的12堆粮草,被皇太极夺走了。对于洪承畴来说,无疑是睛天霹雳。8位总兵官齐聚中军大帐,经过商议达成一致意见——回宁远就食。
撤回宁远解决吃饭问题。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分兵安全突围,自古以来就是难度超高的军事行动。
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大同总兵王朴回营后,无视洪承畴做出的清晨统一行动指令,当夜就率部突围,奔向宁远。难道是怕去晚了吃不上热饭?无人清楚王朴为何如此作为。总之,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剩下的7位总兵官争相率部突围,“马步自相蹂践,10万明军陷入一片混乱,皇太极趁机率军杀出。
松锦大战以明军完败结束。败因却如此荒唐。
洪承畴被俘后降清,8位总后官结局如下:吴三桂、王朴、马科、李辅明、唐通、白广恩逃脱,曹变蛟、王廷臣战死。
战后,崇祯令法司开庭问责,王朴众望所归地被斩杀,其他人“贬秩,充为事官。在5位被特赦的总兵官中,有一个人自参战起,就开启了每战必败的军事生涯,此后3年里两次投降对手,却先后被崇祯和顺治封侯。他就是唐通。
松锦大战前,唐通是密云总兵。在洪承畴率领下参战,他与曹变蛟数次出击却“连败”。战后问责中,唐通被贬职,打发回镇守密云的原岗位。
唐通起家于崇祯七年,初为榆林守备,军事生涯的前期,主要跟从延绥巡抚陈奇瑜征剿张献忠。史料中没有他相关战功的记载,升迁也不是靠战功,那就是虽无“勇略“但富有“口辩”。说白了就是能侃会说,嘴皮子上的功夫挺好。另外,唐通还有一门独门绝活,用现代话讲就是“特别会干眼前活儿”。
崇祯十五年,十月。明亡前清军最后一次入关,多尔衮、岳托两路清军自墙子岭、青山口入塞,京师闭门自守。清军南下开始了打秋风之旅,先后攻陷真定、广平、顺德、台甫等,直抵山东兖州,杀了鲁王。崇祯十六年四月,才陆续退到关外。本次入关清军降六城、破三府、下18州67县,明军出击39阵全败。京师警报解除后,永平、顺天巡抚马成名和潘永图均被斩首。
但是“文有周延儒、武有唐通”却因此获益。
周延儒事前得到消息,知道清军即将返回时,自请督师讨敌,率军驻守通州天天饮酒作乐,假造一封封捷报送给崇祯。所以多尔衮退兵后,他从侍郎直升为太师、大学士。
唐通则狡猾多了。京师自闭门户后,他率部从密云出发,是唯一赶来勤王的总兵官。不过,在松锦战场上被清军打服了的唐通,一路尾随多尔衮南下,不象来打仗的,倒更象护驾的,大半年里空耗粮饷,始终不敢一战。
等多尔衮凯旋路过蓟州境内,蓟州总兵白广恩出兵截击,唐通跟上打个了帮手,结果双双大败。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之前清军路过蓟州,白广恩主动出击,斩杀了清三等轻车都尉斋萨穆、佐领绰克托、佐领额贝、参领五达纳、护军校浑达善。这次遇到唐通这个常败将军,一次斩杀5员清将的白广恩也哑火了。
不过,唐通是十三镇中最先赶来勤王的,一直跟到最后,还跟多尔衮打了一仗,这为他赢来崇祯的好感。因此次年进剿张献忠时,原本要被派往湖北的唐通被留下来专门护卫京师,由密云总兵“升任”蓟镇中协总兵。之所以称是“升任”,原因是他由此成为镇守九边重镇的总兵。
职位升了,战绩仍旧一团糟。崇祯十六年九月,清军攻打宁远防线,唐通率兵救援,中后所、中前所、前屯卫全部失守,只保住了宁远。而宁远得以保全,主要依赖吴三桂的关宁铁骑。不过,唐通再次因为“会干眼前活儿”得到赏识,战后得到崇祯召见,赐莽服玉带。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兵临京师,唐通与吴三桂、左良玉、黄得功同日封侯并被征召勤王。又是唐通最先(事后证明也是唯一)入京的总兵官,总算没有辜负崇祯给他的定西伯封爵。
事实证明,打败仗成习惯,不是封侯就能改变的。唐通受到崇祯一番嘉赏,被当作国之柱石安排到居庸关,与监军杜之秩共守京师门户。李自成大军来到,唐通率军出战,不仅吃了败仗,而且干脆利索地投降了。原因很简单,杜之秩趁唐通打仗,背后悄悄开关投降,唐通腹背受敌,只好投降了。
投降大顺军的唐通,让李自成高看一眼,得到了重用,被命令接替吴三桂去守卫山海关。坑完崇祯,唐通又开启了坑李自成的节奏。在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后,唐通被吴三桂打败,丢失山海关,部下余人全部投降,自己仅率8名骑兵逃走。
显然,李自成没有看过唐通完整的履历表,不知道此人是常败将军,又继续委以重任。在浩浩荡荡讨伐吴三桂时,把他派往“京东首关”的一片石。唐通率万余大顺军的精锐,在这里与多尔衮一番冲杀,仍旧是完败。
这次完败实在让人不解。因为多尔衮所率清军,夜晚从宁远出发,狂奔数百公里,人未埋锅造饭,马未停息歇鞍,与列阵以待的唐通交锋,唐通在仅损失数百人的情况下就大呼撤退,让李自成南北夹击山海关的计划落空,最终导致李自成败走山海关。
面对这样的战局,我们也不由得不猜测:在一片石战役前,唐通已有了投降多洋衮的计划,并已暗通款曲,上场打仗只是摆摆样子而已。因此,当李自成败逃到府谷时,唐通又造了李自成的反,与老上级陈奇瑜合谋,杀掉了李自成部将郝安才,据守山东德州。
顺治元年,投降瘾没过够的唐通,又向阿济格举起双手,转而成为清朝的大员,被顺治封为定西侯,入汉军正黄旗。
从明朝每战必败的总兵官,先投降李自成,后投降清朝,先后被崇祯、顺治封侯。身处末世,唐通以这种方式完成了人生角色的定格。出尔反尔,毫无忠心可言的唐通,最终被清朝打入“贰臣”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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