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是一个景区,也是一个社区。
从年开始,将近20年的时间,我拍下鼓浪屿近万张图像。
这近万张图像不是摄影作品,它们并不漂亮,更和唯美搭不上边。
下面这些文字,论可读性,比较枯燥,不了解鼓浪屿的人读起来,会不明所以,即使了解鼓浪屿,有些片断他们也不一定看过。
就是一种记录,记录鼓浪屿这二十年来的某些变迁。
1、拆除金带廊
金带廊建于上世纪90年代初,是当时未经规划批准便开工建设的违规建筑,后来建到一半时被叫停。此后,是拆还是续建上级部门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方案出台,金带廊这个半成品就这样被保留了近20年。
年鼓浪屿启动第一拨“申遗整治”工程,拆除金带廊成为整治工程的一部分于年3月29日开始动工。已经习惯了金带廊存在的人们,突然对它恋恋不舍起来,当天,有不少人选择到拆除现场拍下照片,作为记录和纪念。
2、拆除鼓浪别墅码头
拆除鼓浪别墅码头也是因为“申遗”的需要,原因是它破坏了鼓浪石周边的景致。不同的是,鼓浪别墅码头是合法建筑,因此,据说在拆除的问题上,曾经引来各利益相关方的激烈博奕,还引出了关于“鼓浪石”真伪的讨论,甚至连一些道教、佛教人士都粉墨登场发表意见,很是热闹。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如图片所示——拆了。
一切为了申遗,就这么简单,不管之前有多少的纷扰和争执。
3、这是一张鼓浪屿黄家渡码头的板车工正在干活的情景。在鼓浪屿,所有货物的运输,全靠板车,因此在鼓浪屿拉板车,绝对是高收入的职业,简单一点说就是:在鼓浪屿拉板车,要是月收入没有一万块以上,你都不好意思。
当然,要干这活,得有好体力,还得能申请得下板车牌照,在鼓浪屿想要拿到板车牌照,比北京、上海的汽车摇号还要难。
4、这张图片拍摄于年的鼓浪屿观海园一带,一位儿子推着年老无法行走的母亲出来透风呼吸新鲜空气。
这样的情景在现如今的鼓浪屿已经很难再看到,不是因为鼓浪屿人的素质变差了,而是因为人太多,到处都是游客,鼓浪屿很难再找得到一处清静的地方,当然,在鼓浪屿,原住民越来越少也已经是一个不可逆的趋势,外来人口的数量早就超过原住民。
5、“邻里之间本无怨,多行善事小作恶。修得今生来世德,荫庇子孙福满堂。”
这几句话出现在鹿礁路许家园旁边一根大理石门柱上,看得出来,应该是两户人家因为什么事情产生了纠纷,其中的一方出于邻里之间的和睦而写的。连吵架都可以这么优雅,鼓浪屿人品德修养之高由此可见一斑,鼓浪屿人这种品性还可以找到其它的印证,比如位于田尾路一幅用美工字书写的提醒导游注意噪音扰民的牌子,看得出写得很用心,虽然谈不上文采,但这远比口出恶言的劝止要文明得多,高明得多,也显见鼓浪屿人的气度和修养。
6、向左?向右?不管左右,你都能遇到家庭旅馆,这就是鼓浪屿,俨然已成“旅馆岛”。据不完全统计,到年,鼓浪屿1.87平方公里的土地,已经有多家家庭旅馆了(有证的、无证的、小家店)。
以家计就好,可以计算一下:1.87平方公里=平方米,/=平方米,即每平方米,就有一家家庭旅馆。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一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是:68米*米=平方米,也就是说,鼓浪屿不到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区域,就有一家家庭旅馆,这样的密度,肯定又是世界之最!因此,称鼓浪屿为“旅馆岛”,绝对名副其实,比“音乐岛”“钢琴岛”“蜜月岛”等称谓,实至名归多了。
7、自从启动“申遗”工作以后,鼓浪屿几乎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申遗展开,这张图片就是最好的例证,“人人争当申遗标兵”,很响亮,很中国特色的口号。
如果人人都能被动员起来参与到申遗工作中,那自然是极好的事,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民间力量的参与正是一个重要的考核指标。但“人人争当申遗标兵”,如果演变成运动式的,一阵风式的为申遗而申遗,那即使鼓浪屿最后申遗成功,也只是鼓浪屿承载的人文价值得到了认可,却对本地人的文化遗产保护意识不会有实质性的提升。
申遗真正的价值,应该是让文化遗产的保护观念深入人心并成为人们自觉的行为。
8、
画面上,是我国著名油画家苏高礼先生正在漳州路48号林语堂先生曾经住过的立人斋(林语堂先生的妻子廖翠凤娘家廖宅的一部分)做创作构思,苏高礼先生站在立人斋大门前,他沉思的样子,是在和林语堂先生对话,也是在向一代文学大师致敬。后来,苏高礼先生创作了这幅《林语堂归居》的作品。
9、你猜,草地上露出的铁件是什么玩意儿吗?告诉你,是户外音箱。这种户外音箱在鼓浪屿有很多,是当时建设“音乐岛”的时候设立的,目的是要让音乐弥漫整座小岛,但实行了一段时间以后,却引来本地居地的排斥和投诉,原因是:噪音扰民。
对于游客来说,走进这座小岛,能随处听到音乐声,那绝对新奇,而且会有一种向往。可对于长住于此的居民来说,会起腻的,甚至会被折磨成神经衰弱,就是山珍海味,也不能天天吃啊。所以,音乐的播放后来就停止了,这些音箱自然也就弃用了。
10、马约翰先生是我国著名的体育家,曾被誉为“中国体育界的一面旗帜”。他是鼓浪屿人,为了纪念他,厦门市政府最初在鼓浪屿人民体育场大门外塑立了他的雕像,后来又进行了扩建,改成马约翰广场,再后来,又在广场重新塑立了一尊站立的马约翰雕像,并把人民体育场改名“马约翰体育场”,同时又在不远处的原荷兰领事馆设立了马约翰纪念馆。
不管怎么说,对马约翰先生这样一位对我国体育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前辈,再怎么纪念都不为过。比较可惜的是,就在他的雕像对面,他的马约翰体育场,一年三百六十天,除了搞活动和偶尔几场体育赛事,几乎天天关闭不对外开放,空养着一片绿地,却没有运动的生气,这和大张旗鼓地纪念马约翰先生相比,对比还是很鲜明的。
11、中国美术馆鼓浪屿分馆?
这张通知函贴于笔架山上的鼓新路59号门前,说的是中国美术馆鼓浪屿分馆拆迁安置的事。中国美术馆在鼓浪屿设立分馆一事,于年开始推动,当时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专门到鼓浪屿做了考察,并和厦门市政府敲定了在鼓浪屿开办中国美术馆首家国内分馆的协议,选址在原美国领事馆(原美国领事馆最早曾规划建成“鼓浪屿租界博物馆”,这一点在年4月22日,厦门市文化局副局长许向明先生在接听市长专线时有提及)。
这张通知函贴出来,已经是年9月份的事了,也就是说,在过去的一年,中国美术馆鼓浪屿分馆进入了实质性的推进阶段,规划、设计等等应该都形成方案了,要不然不会在这张通知函里那么具体地涉及到拆迁安置的商谈抽签。
这张通知函贴于笔架山上,离原美国领事馆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是不是意味着中国美术馆鼓浪屿分馆的规模不小呢?如果只是设立在原美国领事馆,那似乎不必涉及到拆迁安置;既然涉及到拆迁安置,那应该意味着中国美术馆鼓浪屿分馆在原美国领事馆的基础上有向外延伸,至于怎么延伸,公开的信息上并没有披露。
现在的情形是,这件事情不了了之,贴这张通知函的地方,如今成了一个私人会所。
12、几张水费欠费通知单
(1)鹿礁路26号
鹿礁路26号,就是原日本领事馆。当年日本投降之后,据说因为厦门大学在战争中受到日本侵略者很大的破坏,所以政府就把日本在鼓浪屿的房产划拨给厦门大学,用作教职工宿舍。
这张水费欠费通知单上,其实欠费金额不多,2期(4个月)才8块4毛钱的水费,显示在里面住的人应该没几个,或者经常没人住——都已经破败成危房了,相信不差钱的厦门大学没几个教职工愿意在这里居住,再说交通也不方便。至于不差钱的厦门大学为什么不把这里重新修缮——须知在鼓浪屿,同样属于厦门大学的林文庆别墅(林文庆先生是厦门大学创校校长)已经修缮一新——那就不得而知了。
(2)笔山路7号
笔山路7号,是我国著名考古学家郑德坤先生的家,据詹朝霞老师在《父作园丁,子成栋梁》一文中提及:这里现在居住的是郑德坤的侄儿,“三一堂”歌颂团顾问郑毅训。也就是说,这还是郑家的房产,但在水费欠费通知单上,用户名却是“钱炜”,是换了住户?还是房产和廖家别墅一样易主了?不解。
还有令人不解的是,这两张水费欠费通知单,前后相隔两个月(通常厦门地区的水费收取以2个月为一个计费周期),6月份时违约金为89.66元,到了8月份变成元,竟然多出.34元,翻了一倍多,这简直是天价违约金了,不解。
再有,6月份用水量为吨,到了8月份为吨,也就是说6-8月用水量为34吨;同时总水费从元变成.2元,即6-8月水费为.2元。平均起来1吨水为3.45元,鼓浪屿的水费比较高?还是把违约金也包括了?也不解。
当然,笔者并非水务专业人士,只是觉着有趣做简单的推算而已,并非在为住户“钱炜”叫屈,也不是在置疑厦门水务的收费。
13、狗不怕你,你怕狗吗?
这两句话至今还在,在鼓浪屿田尾路17号的外墙上,和观海园相邻。如果田尾路17号只是一户普通的住宅,倒也罢了,可这幢宅子,叫观海别墅,是鼓浪屿最有名的老别墅之一,其主人是著名爱国华侨,当年印尼“四大糖王”之一的黄奕住。
黄奕住先生一共在鼓浪屿建造了多幢老别墅,包括曾被用作鼓浪屿宾馆,入住过邓小平、李光耀、尼克松等中外政要的中德记(黄家花园)。
这幢观海别墅,当年汪精卫曾下榻过,并题写李白的诗“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渺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赠送给主人黄奕住。如今,黄奕住先生仙逝久矣,据说现在观海别墅里居住的是他最小的儿子。
别墅还是当年的别墅,但人的气质已不是当年的气质,这一代不如一代的衰败速度也太快了。
以上这些“图说”,只是我拍摄的1万多张鼓浪屿图像中的极小部分,如果说这些图像是有意义的,那我会不谦虚地认为它的意义在于,为鼓浪屿保存了一小撮由一个普通公民按他的兴趣和不专业的角度拍摄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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