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子独白
#与事求是#“鼓浪屿四周海茫茫,海水掀起波浪。鼓浪屿遥对着台湾岛,台湾是我家乡。”这首著名的《鼓浪屿之歌》大概是会永远镌刻在我生命里的。现在我已经回忆不起来最初听到这首歌的准确时间了,想来应该是在我的中学时代吧。
那是怎样的一个年代呢,我们早已听惯了《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早已看厌了八个样板戏和《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我们贫瘠干渴的心田长满枯草一片荒凉,就在这时候,《鼓浪屿之歌》横空出世,如春雨夜来、润物无声,如礼花绽放、璀璨夺目,让我听得如痴如醉、心向神往……我从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优雅动听的旋律和如此美丽动情的诉说:“母亲生我在台湾岛,基隆港把我抚养,我紧紧依偎着老水手,听他讲海龙王……”那一瞬间的感动从此变成了永远,穿越近半个世纪的沧桑岁月,缠绵悱恻,挥之不散,已经化为我生命成长过程中的一个深深烙印。
正午的阳光赤白而炽热,我们从漳州赶回厦门,来不及歇息,来不及吃饭,匆匆放下行李便直奔轮渡码头,坐上拥挤的渡轮向着鼓浪屿劈波斩浪一路驶来。十多分钟后,在内厝澳码头上岸,沿着新修的环岛路散漫走开来,用脚步细细阅读着这一方陌生的天地和过往的情感。
从第一次听到《鼓浪屿之歌》到现在,我终于踏上这座小岛,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至今犹记得当年最初演唱《鼓浪屿之歌》的是一位叫作张暴默的独唱演员,她脸如满月,身材丰满,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样子。她现在在哪里呢?过得还好吗?当年那个时常沉醉在歌曲旋律中不能自拔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经是鬓发染霜的大叔了,“旧游何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漫步海边,天空明净,海天相接,四处纯蓝一片,偶有几片白云飘过,纯洁得让人不敢直视。沙滩上、榕树下、道路间,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全是来来往往的游人,红男绿女,风姿绰约。据介绍,鼓浪屿周长约2.85英里,岛上大多是花岗岩石组成,以日光岩、笔架山、升旗山等形成冈峦起伏的地貌,其中融汇了不同类型的新老建筑和园林景观。全岛的绿地覆盖率超过40%,植物的种类非常丰富,有乔木、灌木、藤木等一千余种,比如我们常见的白玉兰、凤凰木、香樟、榕树、桉树、棕榈、椰树等等,在这里都生长得枝干挺拔,秀姿纤纤,叶茂果盛,翠绿弥天。
一路走来,海边沙滩上总是有一些爱海的人们在逐浪戏嬉,徘徊留影,更有一些拍摄海景婚纱照的摄影团队,三三两两,新娘子裙裾飘飘,新郎倌衣冠楚楚,旁边跟随几个打伞遮阳的,再加上摄影师左照右瞄上下求索,别有一番风趣。我们边走边看,徐徐而行,过了英雄山隧道和鼓浪石,来到路边一个胡同口,这里有一条石板小路向上走直通到日光岩。日光岩旁边有一座郑成功纪念馆,我们在馆里边转一圈儿,稍作休息,便沿着旁边一条僻巷向下走,不多远就来到了鼓浪屿著名的外国领事馆区,这里道路纵横交错,人流密集,大多是一些西方古典建筑,有哥特式的,也有巴洛克式的,招摇出一派异国风情。
从熙熙攘攘的领事馆区绕出来再向前走不多远,就来到了三丘田码头。我们由此上船返回厦门。
天色已经薄暮,海天茫茫。站立在船头的甲板上,放眼远望,鼓浪屿就像一个短暂的梦,正离我越来越远,心中莫名地有几分不舍和留恋,仿佛是一本渴望了许久许久的书,匆匆翻过几页便弃之不能顾了。鼓浪屿遥对着台湾岛,台湾岛在哪里呢?极目远天,落日残阳,怅然若失。我已经来到了距离台湾岛最近的地方,可是祖国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统一呢?熟悉的歌曲再次响起:“鼓浪屿海波日夜唱,唱不尽骨肉情长,舀不干海峡的思乡水,思乡水鼓动波浪。思乡啊思乡思乡,鼓浪啊鼓浪鼓浪,我渴望,我渴望,快快见到你,美丽的基隆港。”
我们还要在历史的歧路上走多久,才能冲破这漫漫岁月里的天涯阻隔呢?半个多世纪前的战争硝烟早已经散尽,而国民党人在痛定思痛之后已经主动交出了手中的权力,把选举权还给了全体台湾同胞。那么,为什么宝岛依然孤悬海外?是那里的同胞漠视骨肉亲情还是集体丧失了辩别是非的能力?当世界潮流的发展都在向着更文明更民主更自由的方向前进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人抱着陈旧的意识形态不肯放弃?这样的固执和坚守究竟还有什么意义?我的苦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啊,还要经历几代人的曲折抗争,才能够脱颖而出、化茧成蝶,真正跟上人类发展的潮流呢?面对茫茫大海,我无法找到答案。
天色越来越暗了,厦门渐渐逼近,城市的万家灯火又浮现在眼前。船靠码头时,我最后再看一眼暮色苍茫的海面,一种历久弥新的伤感,若隐若现。此时,台湾诗人余光中先生的诗句又悄然浮上心头:“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后记
从鼓浪屿回到厦门,正是华灯初上时。我们一行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匆匆睡过一夜,黎明起床,搭乘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的火车踏上了归途。
经过七八天来的朝夕相处,大家伙儿早已经混得厮熟。尤其是王局,风趣幽默,宽厚善良,我们俩平时很谈得来。临别依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怅然。
默然相对良久,王局突然问我:杜老师,这趟儿玩得咋样?
因为大家都成了熟人,男男女女的说话也就没有了那么多顾忌。我脱口而出说道:可球美!可球美!
一伙人闻听哗哗啦啦全笑起来。
笑过之后,王局又说:我突然想起来几句顺口溜,杜老师你听听咋样?说着便念叨起来:啃不净的西瓜,捡不净的芝麻。拍不完的相片,抱不完的娃儿。
我听了精神一振,不禁高声喝彩:精辟,精辟呀。合辙压韵,再添上一句副歌,简直可以当作我们摄影团队的队歌来唱了。
哦,真的吗?王局眉开眼笑,撺掇道:哼两句,哼两句。
我便套用一首流行歌曲的旋律,试着哼起来——
啃不净的西瓜,
捡不净的芝麻。
拍不完的相片,
抱不完的娃儿。
啊——啊——
可球美!可球美!可球美!
大家伙乐不可支,纷纷跟着哼唱起来,一时间熏熏然如醉如痴,不知不觉于当晚九点多钟回到了平顶山。
从此我们各奔东西,再未见面,这首歌成了我们此行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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