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涧往事
薛文德
年冬天，我随当时打工的西安市一家自来水安装单位来到清涧县，负责清涧县城的一条自来水管道安装工程。
初到陕北，一切觉得都很新鲜，尤其是当我了解到做为革命老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一一清涧起义时，对清涧又多了份敬仰。清涧县还有一座风景秀丽的笔架山，山上有几处革命先烈的遗踪。每天清晨，当我早起跑步的时候，清涧河水淙淙的流水声从笔架山下传来，轻脆悦耳，山上云雾缭绕，景色宜人，已成为当地的一处景观，听说常有外地游客前来休闲赏玩，使清涧这座古老的北方小县靓丽了许多。
我们住在一座L型的二层楼房上层，虽叫楼房，但房子却是圆拱顶的窑洞模样，迎南面的房顶有宽州旅店四个红色大字。两天后我们得知，楼的主人姓王，旅店的老板姓贺。
一日，吃过午饭，我们正在院子里休息，一边和旅店的老板老贺闲聊，对面走过来一位美女，说了一通话，但她地道浓重的陕北口音我一点都没有听懂，老贺翻泽说，前几天在延安宝塔山公园遇见过我们，我恍然大悟，记起了那天的邂逅，难怪她有些眼熟。那日，我们从西安出发来清涧，路过延安，队长老邹领大家到宝塔山公园匆匆一游，照了几张照片，照相处问我们邮寄地址，我们说是清涧县城建局，但却不知道清涧的邮政编码，正在我们为难时，过来两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子，也是刚才照了相前来留地址的，原来她们俩也是清涧人，邮政编码问题解决了，我们急于赶路，便匆匆离开公园，没想到竟是我们房东的女儿，那个和她一块的，是她的表妹。
这天夜里，我久久不能入眠，回想着几天来清涧的所见所闻，尤其是与两位美女的巧遇，一时间灵感顿来，创作的激情涌上心头，第二天工余时间，一首《陕北风情录》的诗歌便顺利诞生，稍作修改，便寄给《西安晚报》一位认识不久的编辑老师，十多天后，单位马经理和几个人前来送料，捎来两张《西安晚报》，我那首诗竟然在前天的副刊上已发表了，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发表作品，但这首《陕北风情录》却是我十分满意的一首诗，马经理和几个坐办公室的同事都夸我写的好，而一段短暂却刻骨铭心的爱恋也由此开始了。
她叫王莉，在清涧县商务局上班，她清纯漂亮，一双美丽的大眼晴看你一眼便让人心动。当我把那张刊有我诗作的报纸给她看后，她的言语和表情一下温存了许多，之后的几天里，她常在饭后走出闺房，加入到我们施工队员的闲聊当中，慢慢地，王莉那纯正的陕北话我听得懂了，偶有难解之处，旅店老板老贺便为我们翻泽，没有人知道我和王莉在相互暗恋。
我负责管理库房材料和灶务，不常去工地。一个星期天，她没有去上班。我正在帮厨师择菜，王莉前来说她房子的灯泡坏了，让我帮忙给换一下。这是一个雅净整洁的女孩的闺房，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放着一只棕色的布熊。床头柜上有一个镜框，正是那天王莉和她表妹在宝塔山前的合影。我站在床边的四角高凳子上，摘下坏的灯泡，又接过王莉递过来的好灯泡换上。王莉穿着一件红色的薄毛衣，就站在我身边，在她递灯泡的一瞬间，从上往下我看到她胸前那丰满的双峰呼之欲出，一股女人的气味让我在片刻的时间一阵晕眩，但很快我又恢复了正常，站在凳子上，让她拉一下灯绳，看好了没有，她不放心地松开扶着的凳子说:你当心点，站好了，行不行？我说:“没事，你放手。灯泡亮了，我从高凳子上下来，她一连声说了两个太谢谢了，又要给我倒水喝，我说不用不用。其实，我是完全有理由在她房子多呆一会儿的，接下来可以用一些语言和行动发展一下，但我没有那样做，我觉得如果有进一步的动作是不是会有乘人之危之嫌，或者有些太过冒昧和操之过急？
我没有喝她递过来的开水，不舍的走出她的房间，继续干我的事。这天傍晚，我在宿舍大声唱了几首流行歌曲，我不知道她听到没有。那夜我第二次失眠了。我想到的是，尽管我来自大城市西安，但说到底只是一个农民工，而她虽在一个贫困的小县城，却是一个正式的国家公务员，我们怎么可能呢？
网络配图过了两天，王莉又来二楼我们宿舍找我，让我帮她把炕洞里们的蜂窝煤炉子拉出来，顺便要看了我们那天的合影照，另外我还有一张单独站在宝塔下的照片，照片上，我反背双手，目视前方，面部表情十分自然，她看了照片说:你看起来还挺帅的。我嘿嘿笑了说:是吗？可惜那照片只有一张，是我留作纪念的，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问她，若喜欢，我可以送给她之类的话，末了，她问了一些我们施工队的情况便走出去了。
我跟王莉来到她的房子，照她指的去炕洞底下拉炉子，炉子放在一张很厚的旧纸箱上，她从外面夹来一块蜂窝煤换上，又让我帮忙推了进去。我心想，这活她是完全可以自己干的，这不明摆着给我机会吗？但我却在往出走的时候说了一句:有啥事需要帮忙尽管言传。
之后的十多天里，由于工地人手少，工期紧，队长老邹让我后半天也去工地帮忙。每天下午从工地回来，灰头土脸，又累又饿，吃了饭，洗洗便早早就睡下了。王莉上班也很忙，我们很少再见面。腊月二十日，距离过年只剩十天时间了，我们的工程终于结束了，二十一日，单位车来了，我们装了简单的工具和行李，返回西安了，临走时，没有见王莉，她可能正在上班。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段没有发展成爱情的暗恋，因了我们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而昙花一现，在我的记忆中已十分模糊了，也不知道王莉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怨恨我当初的不辞而别？或者，人家当初根本就没往那儿想，只不过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纯粹单相思罢了。
前日晚上，做了一个梦，一个漂亮的美女给我手机上发来视频聊天请求，我刚要接，对方却不见了，急得我喊了一声吵醒了梦，想想视频中的女子，眼神那么熟悉，想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确定，那女子就是王莉。
作者简介:薛文德，兴平人，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诗文一百余首(篇)，系陕西农民诗歌学会会员，兴平市作家协会会员，理事。作品入选《陕西农民诗歌六十年》，获各种文学奖励十二次。现在陕北打工。
审稿王艺红
责编雷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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