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薛城,司机在一条有点乱的鸡飞狗跳的小马路(其实就是地震之前的老国道)停车,把我们放下。

司机对于我们居然会选择在薛城停留,很有点大惑不解,竭力劝说我:这里没啥看的,你们下去,随便转一转,行李就放在车上,我等你们,等转完了,就去桃坪住宿,多好呢!

我看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觉得还是在这里住一晚比较好,就婉拒了司机的建议。

薛城古镇并不大,呈横的“川”字排列,从上到下是地震后新修的国道,部分民居;流经镇子的杂谷脑河(这名字真够土的);部分民居、老国道和古镇。

有座风雨桥横跨在河上,叫安龙桥。

站在桥上看杂谷脑河。

过桥,找到家客栈。超大的房间,两张大床,80块。只是,又停电。虽然主人说晚上肯定会来电,但我已经给中路藏寨吓出阴影了,总觉得心里膈应。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不如出去转转。

安龙桥的前面,立着个雕塑,仔细看,是唐代政治家,战略家,文学家李德裕。

李德裕历四朝,两度为相,与他同时代的李商隐称他为“万古良相、一代高士”,梁启超更是把他和管仲,商鞅,诸葛亮,王安石,张居正并列,称他是中国古代六大政治家之一。

薛城古镇在唐时,是中原王朝的边境,再往西,就是吐蕃的地盘了。

薛城人为什么立李德裕的雕塑?原因是,古镇的最大古迹“筹边楼”,是由李德裕在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的时候所建。

站在马路边,就能看到筹边楼,从边上的小路走上去,就进了古镇。

站在古镇的安宁桥边,筹边楼就在眼前,它建于唐文宗太和元年(公元年),至今已经有多年历史。虽然经大地震,但它看起来依然坚固无比,似乎还能再在风雨中站立一千年。

可惜因为疫情,园林关闭,无法进入参观。

古镇很整洁,也很新,都是大地震后重建的,因为今年的特殊情况,街上的店铺几乎都关着,看上去特别萧条,而游客,除了我,更是一个也不见。

古镇就一条街,大概两百米长,花上十分钟,就能走一个来回。

谁家的院子,很是阔朗,但也透着冷清。

这里居住的,多是羌族,偶尔也有几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妇女,站在街头拉几句家常,再各自散开。

拍下一个羌族大妈,身上的绣花衣服,全部都是自己手工做的……

我小的时候,奶奶的女红非常好,每天忙完家务,就戴着老花镜,坐在门口一针一线静静地做活。有时候奶奶要绣花,就会拿着花样子,让我帮她把花样用铅笔描到布上去。我记得我描过牡丹,蝴蝶,荷花,虎头鞋……我的小布拖鞋上,都是奶奶绣的花。

我并没有学会这项技艺。

古镇的大门,因为地势逼仄,连门都只能因地制宜,做不到对称。

几个顽童在踢球,大呼小叫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

走了一圈我有点失望,早知道,真该听司机的话,花上半个小时在这里转一下就算了!

就在我懊恼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路边的薛涛纪念馆的牌子,顿时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起来——这位唐代名妓,和这个当时的边陲小城,又会有什么渊源呢?

然而再一看,牌子上的民俗博物馆,筹边楼,薛涛纪念馆,其实都是在筹边楼所在的大院子里,现在,统统进不去……

这里来说说薛涛。

薛涛,字洪度,唐代著名女诗人,出生在长安,原为官家女,14岁,父死家贫,流落风尘。凭借“容姿既丽、通音律、善辩慧、工诗赋”,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和当时的文坛领袖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张祜等都有交往——古时的官员们都是科举出身的高级知识分子,要让他们看得上眼,不仅需要美貌,更需要才情和见识哦。

中书令韦皋任节度使时,让薛涛参与案牍工作,还曾经要向朝廷打报告,拟奏授薛涛“校书郎”一职。“校书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撰写和典校藏书,只有进士出身的人才有资格担当此职,虽因格于旧例,未能实现,但人们却称之为“女校书”——薛涛的学识才华,也由此可见一斑。

薛涛一生最为轰动的,大概是和小她11岁的诗人元稹的“姐弟恋”,可惜年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这段感情,终是荒芜,只留下流传千古的《春望词》。

薛涛脱乐籍后终身未嫁,后定居成都浣花溪。她去世后,曾任宰相的段文昌为她亲手题写了墓志铭:“西川女校书薛涛洪度之墓”。成都的望江楼公园,有薛涛纪念馆,薛涛井等景点。她发明制作的薛涛笺,也时常被后人提起,比如晏几道就说过:“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薛涛和薛城最大的关联,应该是她曾经为薛城写过诗:“梓橦塔下南沟水,笔架奇峰穿入云,高登熊耳望美景,赛过江南是薛城”。

而关于筹边楼,薛涛也留有诗句:“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根据资料,薛涛是否实地到过薛城,不得而知。不过对后人来说,有这两首诗就足够给她造个纪念馆了……

古镇虽然小,然而仔细看看,古迹却也有好几处。

比如这座保安桥,建筑时间可能是明朝,横跨在穿过古镇的湍急的山溪之上。

站在保安桥上看过去,灰白色的溪流滚滚而下,汇入镇前的杂谷脑河。

看到指示牌上还有“老衙门”、“梓潼宫”的字样,我就顺着找过去。

结果一问,当地人都告诉我:没得喽,什么都没了……语气中带着惆怅。

高处似乎在修建什么,我又顺着这条僻静的小道往上走。

非常荒凉,看地上的落叶,估计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经过,走着走着,我踌躇起来,终于还是停下来,转回头。

又到一个杂货店打听“梓潼宫”是怎么回事,店主是个七十岁左右的大爷,用不太难懂的四川话告诉我:梓潼原本是四川的一个县,唐末安史之乱的时候,几任皇帝曾经去避难,并且梓潼的文气也盛,所以人们就觉得这是个福地,在这里建了个梓潼宫,在古代,这里文人墨客聚会赋诗的地方,也兼任着“文庙”的职责……大爷说,他以前是做类似地方志工作的,所以知道得比较清楚。

随便走走,也有意外之喜。

古镇的另一头,是宁江门。

薛城在中国众多的古城古镇里,肯定不算很出名,但是,年,英国女旅行家伊莎贝拉·伯德在长江流域及四川西北部汶川、理县、马尔康梭磨旅游,写了一本《长江流域旅行记》,封面的照片,就是这座城楼。

当年红军路过这里,城墙上,至今还留有石刻:“保障边区”,所以认真说起来,薛城还是个红色旅游点。

薛城有十景:“笔架献奇”外,还有“熊耳秋风”、“狮头望月”、“陇山古雪”、“沦水东流”、“石门遗响”、“箭山晚照”、“夷关暮茄”、“古灯夜明”、“封侯挂印”等,可惜没有当地人指引,这些景点,也终究是无法领略了。

站在城楼上看过去,就是河对面,尖尖的笔架山,这是薛城十景里,我唯一看到的了。

总结,薛城古镇不大,如果对人文不感兴趣的话,这里也没有更多可以吸引人的东西。但如果正好顺路经过的话,我还是建议留出一点时间,来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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